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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失莫高窟

核心提示:古道,连接中原和中亚。两种文明在这里相遇并融合(当然偶然也会有排斥,像丰胸者的排异反应,但最终还是找到和平相处的渠道)。其实最初,古道的开凿,仅仅是因为商贸抑或是战争,后来才有了别的内容:比如失意者的自我放逐和圣徒朝圣时虔诚的目光,于是,当旅人杂沓的步履在一路扬尘中穿起河西走廊中的一座座绿洲时,这些绿洲因为文明的润泽而勃发出别样的生机。

古道,连接中原和中亚。两种文明在这里相遇并融合(当然偶然也会有排斥,像丰胸者的排异反应,但最终还是找到和平相处的渠道)。其实最初,古道的开凿,仅仅是因为商贸抑或是战争,后来才有了别的内容:比如失意者的自我放逐和圣徒朝圣时虔诚的目光,于是,当旅人杂沓的步履在一路扬尘中穿起河西走廊中的一座座绿洲时,这些绿洲因为文明的润泽而勃发出别样的生机。

  这是敦煌的5月。夏天刚刚来临,可是阳光已然以一种液体的方式流泻大地。我能感受得到几乎直射在出租车车顶的阳光的温度,臆想中,千百年来,这样的温度几乎从未改变,要不就不会有这样的情景——天宇高悬,疲惫的驼队一路西来。蹄音倦怠。旅人高坐在两朵低垂的驼峰间昏昏欲睡。因为旷日持久的行旅,那两朵低垂的驼峰,活似老女人干瘪的乳房。摇晃在两朵干瘪驼峰间的是身怀绝技的乐师和胡姬,他们很快便会出现在李白的诗中。他们从遥远的西域来。他们的心里充满对中原的想象,他们的目光因为干旱的大地的灼伤而失去了光华。蓦然,一片绿洲闯进了眼帘,那片如水一般润泽的绿啊,清新地滋润着旅人的眼眸,蛰伏在心头的激情刹那间复活了,又有歌声的涟漪荡漾在遥远的天际,这样的歌声来自不同的语言,波斯、回鹘、柔然,或许还有罗马……

  绿洲尽头,是一座土筑的城池。敦煌城,有着与土地一样厚重的颜色。这里是他们漫长旅途中最期待的驿站,这里是漫长旅途中的“一处繁华之所”(斯文赫定语)。

  几乎所有的典籍都没有回答这样的疑问——究竟是先有城还是先有窟,我却近乎执拗地相信,正是这座城奠基了莫高窟。谁会在寂寞的荒野拉起信仰的旗帜?疲惫的旅人在敦煌城中卸下行李,未及洗去风尘,便匆匆出城,去拜谒莫高窟,莫高窟是他们漫长旅途中精神的慰藉。

  我也去拜谒莫高窟。我并非纯粹的教徒,可是多年的阅读,早已让我对那些描绘在那些昏暗洞窟中精美的线条,动人的色块以及菩萨扭曲的腰身以及绽放在佛祖嘴角的莲花般的微笑熟稔于心。这里收藏着中国传统艺术的另类表达。庄严而典雅。这样的艺术气质,因为浸淫了太多的人间烟火气而显得格外难得。

  从七里镇到莫高窟,心情是急迫的。已经是下午3点,我不知道这样的时刻,那个以人满为患著称的旅游景点,还会不会接待游客。

  热浪蒸腾。阳光在大地上创造奇迹,它与不远处的鸣沙山,有着同样的色调。温柔的曲线在山脊流淌,将蜿蜒的山体,分割出阴阳的对比。山脚下是一片诱人的绿意。低矮的葡萄架上,爬满了柔嫩的须蔓。你能想象,再过一段时日,这些吸满了阳光金色粒子的植物们,将在这里创造出一派怎样葳蕤的景象。

  没有想象中的大。我是说位于河西走廊最西端的这片绿洲。不到二十分钟,我们便驶出了那片被钻天杨,被葡萄架,被沙枣树营造得一派诗情画意的绿洲,一头扎进无边的荒漠。景观迅疾的变化,让这次旅程拥有了魔幻的色彩。

  这几乎是一个孤绝之地。岩体裸露的三危山,宛如凝固的火焰,燃尽了这片土地上所有生命的迹象。莫高窟前的那条河已经断流。干涸的河床上,沙石裸陈。那些被水的浪花淘洗冲刷过的沙石,是大地上河流存在过的仅有的记忆。远远望去,河岸崖壁上蜂巢般的洞窟,也并不像书中描述的那般辉煌,越是靠近,越是能感受到这些洞窟的寒碜。是怎样的苍凉,让它保守了一个又一个的惊世之谜。

  开出租车的师傅是一位来自河南的打工者。他的故乡,是那条遥远的古道的发端,是曾经无数商旅梦想中的归宿,也是梦想者开始远游的地方。臆想中,千百年前操着同样乡音的旅者也是如我一样,怀着急迫的心情,一拨又一拨从敦煌城策马而来,去三危山下,去寻找那方心灵的净土。他的祖先或许正是那些远游商旅中的一员。可是今天,已不再年轻的师傅,似乎对于那些曾令祖先们魂牵梦萦的洞窟壁画毫无兴趣,他满心惦念的只有我应该支付的百余元的车费。

  他说,几天前,同样开出租车的儿子因为没打表,被停车了,一天要损失好几百元钱;他说,每天多挣几百元钱,晚餐时全家人就能像模像样地吃上一斤羊肋巴;他说,因为票价太贵,他在敦煌生活了五年,从没进过那些被外界传说得神乎其神的洞窟;他还说……这是一种大多数平凡人的生活诉求。

  什么时候,祖先沸腾的血液在他的身体中已悄然冷却,就像那条已经繁华暗淡的古道,就像那些远足的驼铃,如今已沦落为月牙泉边游人作秀的道具。

  这依旧是一个臆想中的世界:一群衣衫褴褛的画工,佝偻于昏暗的油灯下,他们的目光因为虔诚的信仰而有着令人难以置信的光华。他们捻动纤细的画笔,一丝不苟地在被草泥磨平的洞壁上描画着佛的眼眸和身段。他们身边的破碗中,放着半块吃剩的窝头。他们藏在怀中的几两碎银,是他们为佛造像(当然更多了是为了被他们描绘在壁画一角中的供养人造像,比如张潮仪)的微薄报酬。事实上,他们和那些远行的旅人有着同样的牵挂——衣衫褴褛的妻儿和白发苍苍的老母。

  我知道大部分诞生于他们笔下的画作都没有留下姓名,而这样的画作拥有着光耀千秋的美学品质。他们用这样的方式,让自己卑微的人生在漫无边际的时光中,得到了永恒的定格。他们和那位师傅一样,都是从不奢望创造奇迹的普通人。

  古道,连接中原和中亚。两种文明在这里相遇并融合。相遇的,还有一个又一个普通人的情感和命运,这是此前我没想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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